下班回家，途经东直门桥。正当我奋力将自行车推上最后一步台阶时，一位衣着并不入时操着外地口音的小姐突然拉着我的衣襟，小声问：“大哥，买文凭吗？
”乍一听，我有些愕然，以为是自己的耳朵不好使，听错了。我赶紧追问：“卖什么？”小姐低沉而有力地回答：“卖文凭，您要吗？”这回听清楚了，真的是卖文凭！”
出于好奇，我煞有介事地说：“还真没上过大学，但是，这买文凭有用吗？”“怎么没用，出国留学找工作，升官调级长工资，都用得上。”小姐说这些话，理直气壮像连珠炮似的。见我搭了腔，一下子围过来好几个小姐的同伙。这个说，昨天一位女士急着去美国，苦于自己的文凭低，从我们这买了个本科文凭走了；那个说，前几天一位先生想到外企工作，从我们这买了个“硕研”文凭走了。听她说“硕研”二字的专业劲儿，好像她就是研究生的导师。
我接着问：“怎么个卖法呢？”小姐爽快地说：“这要根据学历和学校的知名度而定。一般是大专三百、本科五百、名牌大学的文凭卖一千元。”“名牌大学都有哪些呢？”小姐如数家珍似地说：“国内有清华、北大的，国外有牛津、剑桥的，还有哈佛大学的。”看来这些造假者胆子真大，什么文凭都能造、什么文凭都敢造。我在为此感到惊讶的同时，顺便跟她开了句玩笑：“那你就是国际联合大学的校长喽。”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我又问：“干你们这行有风险吗？”小姐说：“风险挺大的，逮着后要受重罚。但是请您放心，我们组织得比较严密，有放哨的，有拉线的，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。”
见我问这问那，小姐有点着急了，催问道：“大哥您买不买？”我说：“今天有点急事，明天再说吧。”小姐顿时感到很失望，好像自言自语，又好像在告诉我：“明天我还在这桥上。”
我一边往家走，一边想：这些年什么假货都有，太可怕了。前几年一些单位生产的假农药、假种子造成了坑农、害农事件；近几年一些不法分子生产销售的假酒，上演了一幕幕致人伤亡的悲剧。眼下这假文凭又变为“商品”汇入了商品大潮，但愿它不会掀起什么恶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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